【一八衍生】【越端】【追冬拉郎】【下章正文完结】镇魂锁（二十九）（前世今生加拉郎）
觥筹交错间，一顿饭很快就过去了。在座的女士们意犹未尽，提议一起逛街赏花灯。除了六爷惦念家里老婆拒绝了邀请之外，其他人都一起出了门。一行人三三两两各自组成小团体边逛边聊，齐铁嘴和张启山故意放慢速度，远远吊在队伍最后。
两人甩着手并肩而行，相邻的手背时不时蹭在一起，从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一直震到心底。
齐铁嘴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偷偷摸摸的肢体接触，自己居然能当成一种小情趣，可见自己对张启山是迷恋太深。再等一会儿，走到下一个路口再对他说吧，他在心里偷偷怂恿自己拖延着时间。
没想到张启山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说：“老八，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齐铁嘴虽然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但这句话从张启山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的心沉了一下。愣了愣，他才缓缓答道：“……我知道。”
“我既然承诺了新月，我就不能负她。但如果我心里一直想着你，我就没办法做到……老八，我不能再放任自己时刻想着你了。我……我们日后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见面了吧。”张启山双拳紧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酷无情，但他眼神中的痛苦却出卖了他。
齐铁嘴转头看了看张启山，觉得有些心疼，只好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说：“佛爷……我以后不想再下墓了。我们下三门其实本就是以出手明器为主的，这下墓的活儿，以后还是留给他们平三门做吧。”
张启山咬咬牙，点头道：“好。”
话已至此，两人都再说不出其它，只是沉默地并肩走完一个又一个路口，直到一行人各自告别回家。
从此，齐铁嘴的小香堂就冷清下来，连张副官也不再光顾，只是偶尔从九门其他人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张启山的消息。他故意不去打听，觉得这样也是好的，免得自己看到张启山的脸又一时冲动坏了大事。齐铁嘴就这样每天在香堂里逗逗鸟，喝喝酒，心情好的时候就去街上摆会儿摊，日子便如流水一般过去了。心底因想念张启山而起的波澜，也仿佛慢慢归于平静。
直到有一天晚上，齐铁嘴独自坐在小院里品酒赏月，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家房顶一跃而下。
温良一如既往和蔼微笑着看他：“小八，柔音派我来告诉你，时机到了。”
齐铁嘴闻言坐直了身体，愣了片刻，这才赶忙请温良坐下：“温良大哥，请与我细说。”
所谓的“时机”是齐铁嘴在投生这一世之前跟苏柔音私下说好的一个约定。齐铁嘴希望张启山能在这乱世之中享受精彩纷呈的人生的同时又能一直性命无忧化险为夷，但张启山这一世的双重身份，不管是下墓还是上战场都是危机四伏。所以齐铁嘴就以不陪着张启山过完整个人生为条件，请苏柔音在一个适当的时间，把他这一世后半生的阳寿都转给张启山，帮他度过任何一个会危及生命的劫数，直到他寿终正寝为止。“时机”到来之时，就是这约定生效之日。
“昨天转轮王点了生死簿，这九门和长沙、乃至整个国家，都马上会有大变故到来，这就是你退出的时机。”温良向齐铁嘴解释了一番即将到来的动荡，听得齐铁嘴心惊胆战，他已经可以想象张启山日后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包袱。
温良拍拍齐铁嘴的肩膀说：“小八，你必须在九门大清洗之前离开。地府这边正好有个契机，前天从欧罗巴来了一位天使到地府，说是有东方人在那边用邪术大量炼尸。因为东西方信仰不同，这不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需要我们去配合处理。柔音的意思是让你带上一组黑白无常去处理这件事，完成之后你就能顺利晋升为正式的判官，到时候你直接回地府，你剩下的阳寿就会转到张启山身上了。”
齐铁嘴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动身？”
“当张启山来找你加入他计划的时候。”温良说完便消失在夜色里。
齐铁嘴就这样在这如水的凉夜里直直坐了一宿。
第二天，齐铁嘴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出了门。他从他的香堂开始，一路闲逛，经过了吴府、经过了霍府、经过了李府、经过了红府，但他都只是在大门口远远望了一眼。只有经过有六爷坐在门口的茶楼时，与六爷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最后，他踏进了九爷的解语楼。
“八爷今天怎么这么好闲情来看我？”解九爷有些惊喜，忙给他看茶上点心。
“就是闲着没事儿，来找你聊聊天。”齐铁嘴一如既往地笑着，毫无破绽。
解九爷看看他，又点点头：“你看起来挺好。”
“嗯，我挺好的。”齐铁嘴知道他指的什么，他跟张启山刚开始躲避对方的时候，解九爷以为他们是在怄气，就有意无意的想要撮合他们见面和好。一两次之后齐铁嘴就明白解九爷的用意了，他便私下跟解九爷解释了一番，此事也就作罢。
解九爷也不是糊涂人，这段时间张启山那边的动向，基本都是他以聊天之名透露给齐铁嘴的，当然齐铁嘴这边的情况他也偶尔在张启山面前提两句。“昨晚佛爷收到了上峰的加急电报，叫人连夜开会到现在还没散，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但是张府已经派人来通知我，让我等着他们开完会就立刻过去。怕是要出事了。”解九爷一脸忧虑地对齐铁嘴说。
齐铁嘴点点头，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九门大清洗要开始了。他知道解九爷以后会是张启山的智囊，而这个位置本来应该也有他一份，想到这里不免还是有点惆怅，这一世又不能与他共患难了。
“八爷，你不如跟我同去？”解九爷试探着问。
齐铁嘴摇摇头：“佛爷既然只通知了你，自然有他的考量，我就不去了。九爷，佛爷虽然睿智，但毕竟是武将出身难免有意气用事之时，希望日后九爷能助佛爷更加高瞻远瞩兼顾大局。”
“八爷，说句实话，佛爷真正在气头上的时候，也只有你敢跟他争两句。这些事情，你重任难辞啊。如今这情况，佛爷必然在两天之内就会去请你，不如早点把心结解开吧。”解九爷听出齐铁嘴话中有退意，便想劝劝他。
“有劳九爷费心了。”齐铁嘴并没有正面回答解九爷的话，行了一礼之后就告辞了。
从解语楼出来，齐铁嘴直接回香堂拿了丰厚的酬金给小满，让他回老家去了。然后带着他养在门口的两只小乌龟出城，找了一条小溪放了生。看着小乌龟们慢慢爬进小溪里，齐铁嘴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他在溪边蹲了一会儿，终于起身拍拍衣摆，往老城庙的方向走去。今晚老城庙的庙会他已经提前预定了摊位，他还想再见张启山一面，哪怕只是远远一眼。
张启山在接到上峰电报之后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他必须要做这个坏人，但兹事体大，光靠他一个人处理还不行。齐铁嘴的脸随即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但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找他帮忙，而是要把他带在身边护他周全。然后他才想到解九爷，这才有了之前解九爷告诉齐铁嘴的情况。
现在张启山虽然觉得焦头烂额，在心里又有一丝窃喜，他终于有借口去找齐铁嘴了。在互相躲避的这段时间里，因为不再见面又有公务缠身，他已经不太想起齐铁嘴了。再加上回到家有尹新月的呵护备至，他几乎觉得他已经放下了齐铁嘴。直到他接到上峰的电报知道巨变将至，他才发现原来齐铁嘴一直在他心头那个角落里藏着，从来没有离开过。
当晚，张启山先把上峰发来的电报内容详细跟等候多时的解九爷说明了一遍，然后把一堆文件往他面前一推，就带了几个自己人匆匆往老城庙赶去。他听说齐铁嘴今晚在那里摆摊，他一刻也不想耽误，想要第一时间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张启山这一路走得脚下生风，嘴角泛着笑意。
看到远处人群突然聚拢，人声鼎沸起来，齐铁嘴就知道张启山到了。他匆匆停下手中的笔，用镇纸一压，就往庙外墙根底下蹲着的那群乞丐跑去。刚在乞丐中间蹲下，戴好跟旁边乞丐借来的破毡帽，他就听到张启山的喊声。
“老八，老八！快出来，给你带了好酒！”声音含笑。
齐铁嘴压低毡帽，远远望着张启山向旁边算命摊打听他的去向，然后，他发现了他留下的纸条。齐铁嘴看着张启山定定看了一会儿纸条，然后从随从手里拿过一瓶酒放到他的算命摊上，往庙墙根这边望了一眼，随后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等到张启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一个乞丐才拿了张启山给的那瓶酒来到墙根这边递给齐铁嘴。齐铁嘴把毡帽还给旁边的乞丐，并往在场的四五个乞丐碗里都倒了一口酒，他自己则就着酒瓶直接喝起来。张启山走路时微微右倾的肩膀一直在他眼底起伏，他离去时的背影还在他脑海里不肯散去。他望着张启山离开的方向轻声说：“自此不归路，佛爷，虽我洞悉些许，可惜无力回天，恕我不说之罪吧，一路走好。”然后他看看手中的酒瓶，苦笑一下，对自己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第二天就传来了齐铁嘴离开长沙的消息，张启山双手扶额撑在办公桌上，低咒一声：“骗子，明明留字条说若我就此作罢，来日还可饮酒，却连夜跑了。”但张启山还不甘心，他要知道齐铁嘴去了哪里。
半日之后，张副官带回一张照片。那是一对夫妇在码头上的合照，照片的背景里有一艘正在驶离码头的游轮，张副官找来放大镜对准了游轮的顶层甲板。即使是在放大镜之下，靠在甲板边的那个身影还是非常模糊，张启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即使是黑白照片，张启山依然看出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暗红色长袍，蓝色围巾在他胸前随风飘起。
“去哪里的船？”张启山盯着照片低声问。
“……欧罗巴。”张副官低下头不想去看张启山现在的表情。
张启山捏着照片一角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缓缓对自己说：“……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张副官咬咬牙，转身走出张启山的办公室，并轻轻为他关了门。
张启山不知道的是，倚在甲板上的齐铁嘴看着眼前的波光粼粼，不由默默自嘲。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对张启山的到底是深爱还是痴缠了，也许，两者皆有。历经几世，他心中一直只有他一人，偏执到早已魔怔。齐铁嘴在心里对张启山说：我给了三魂，还剩下七魄。纵使你过完此生之后拿回前几世记忆还是决定再饮忘川水入轮回，我还有三生三世可以跟你耗。
（*这一章里佛爷去庙会找八爷这一段是盗墓笔记番外里的桥段，不过内容我有一点改动。推荐大家去看看原文，收录在《老九门短篇集》里的第二篇《神算.齐铁嘴》，篇幅非常短，但看着却很心塞。佛爷可以说是兴高采烈去请八爷，结果八爷避而不见，佛爷又灰溜溜的回去了，两人从此没再见过。）
待续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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