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起缘 （番外：被套路的张大佛爷及其家人）
张启山最近总是忍不住的想，齐铁嘴大概在算计他。
以前的齐铁嘴虽然对他以礼相待，不过还是能看出有一丝防备，遇到事情能躲就躲。但自从他们几个月前从貔貅墓回来之后，齐铁嘴对他的态度就开始变得积极殷勤起来。
比如他拿了信物去九门堂会，原首座本来想要出尔反尔，齐铁嘴往前一站，生生靠着一张嘴就把他们一大家子说得连夜离开了长沙城。接下来的几个月，齐铁嘴又带着他在其他几门当家之间到处周旋拉拢，妙计频出，软硬皆施，硬是帮着他在九门之中把这首座的位子坐稳了。
而且齐铁嘴不单单只对他张启山殷勤，连他周围的人都通通没放过。
比如上个月，他终于接手长沙布防官一职，张日山也升职成了副官，于是他们张家内部一伙人在张府办了个小小的庆祝晚宴。酒过三巡，他自己一个人到院子里吹风醒酒，没想到张日山也晃悠悠跟着出来了。
“佛爷……我觉得八爷最近有点奇怪呀。”张日山在拉了几句家常之后，顶着两团红晕挠挠头，冒了这么一句。
原来不止自己有这种感觉啊。张启山点点头，给张日山起了个话头：“怎么说？”
得到了他的允许，张日山立刻就打开话匣子，把近期齐铁嘴的“奇怪举动”一五一十的上报了：“怎么说呢……您也知道八爷平时喜欢跟我斗嘴，其实最近我们也没少斗，可是吧，虽然感觉跟以前没什么太大不同，但又有点不同……怎么形容呢…好像…好像八爷变温柔了？以前八爷跟我斗嘴，我感觉他是逮着我痛处使劲怼，非得占了上风才高兴。但最近他怼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当然口头上还是争，不过真遇上什么说重了的话，他又会拐弯抹角的哄我。而且不止我，我听营房的张家兄弟们说，八爷最近要是在路上遇到佛爷的亲兵，就爱跟他们唠嗑，给他们出出主意算算卦什么的，还真帮他们解决了一些生活上的烦恼。好多兄弟都跟我说，八爷跟他们以前想的那种偷奸耍滑的算命骗子不一样，人又和蔼又有真本事，聊天的时候还老是跟他们夸佛爷的好，总之最近八爷在兄弟们之间口碑很好啊。佛爷，您说，我、我是不是也该对八爷好点儿？”
又比如说现在，张启山斜眼瞟了瞟正坐在他旁边胡吃海喝的齐铁嘴。最近齐铁嘴是逮着机会就来张府蹭饭。
据管家交代，八爷时不时会来张府溜达一下，问他有什么事吧，他只说是闲得无聊来找佛爷喝茶吃饭看戏等等，而且每次总是带着伴手礼给管家。要是张启山不在，他就会跟管家拉拉家常，“调戏”一下帮佣的小姑娘们，然后就自己回家了。如果张启山在，那齐铁嘴是肯定要留在张府吃饭的，而且他还会偷偷向管家点菜，不止点这顿的，有时还会把下一顿的菜点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而管家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就差直说八爷真可爱了。
回忆了上面那一大堆齐铁嘴的“无事献殷情”，张启山这暴脾气快要忍不住了。一开始他猜想的是，现在他黑白两道两边得势，最先由他主动去招揽的齐铁嘴必然会觉得自己应该多得实惠，当然他也没亏待他，大概是齐铁嘴觉得这好处还不够多不够大？到处去吹捧他，把他的声望搞起来，然后好向他邀功？但这好几个月过去了，除了到处捧他这件事之外，齐铁嘴的生活还是老样子，该干嘛干嘛，好吃懒做胆小怕事一样没变，也不开口找他要什么，就爱到他家来蹭饭顺便跟张日山斗个嘴。这可把张启山给憋坏了，他宁愿大家直来直去，哪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不耐烦玩这种猜心游戏。
于是张启山放下手中的筷子，假咳一声引起齐铁嘴的注意，见齐铁嘴鼓着腮帮子也放下筷子望着他，他才皱着眉直勾勾对齐铁嘴问出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齐铁嘴眨眨眼，很快就明白了张启山想表达的意思。他两眼含笑，嘴里包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我想要你……”
站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们虽然都没听清楚，但张启山听到这句话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正在他一时措手不及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齐铁嘴又往嘴里送了一口汤把嘴里东西都咽下去了，这才补上后半句：“的信任。”
“啊？”张启山并不知道他说这个字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后来他跟齐铁嘴在一起了之后，齐铁嘴就他这个表情嘲笑过他很多次，说他是一副“想要义正言辞拒绝被猪拱又忍不住露出一丝想给猪拱一下的想法的东北大白菜”的样子。
“佛爷，”齐铁嘴双手托腮撑在饭桌上望着他，表情虽然诚恳但眼睛里又闪着奇异的精光：“在我们从貔貅墓回来之后我给我们俩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我以后会对你忠心到生死不离的程度。以前我还想着跟你保持安全距离，得了这卦象之后，我就只想看看你对我卸下防备的样子，我想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生死不离。”
看齐铁嘴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张启山反而有点发愣。按齐铁嘴这个说法，这几个月他觉得行为怪异的齐铁嘴那才是毫无掩饰、真正的齐铁嘴，而且齐铁嘴也知道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想过要让齐铁嘴成为他左膀右臂的意思。齐铁嘴现在是趁机在向他摊牌，一来解了他的疑惑，二来他也想看看他张启山的真心。
张启山还在思考的时候，齐铁嘴却已经整理好表情，又开始动起了筷子。他一边往嘴里送菜一边说：“佛爷，我听说荣锦楼有个二厨，其它菜色弄得都没大厨好吃，唯独有一道莲藕炖猪蹄那是十里飘香。佛爷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识见识呗？”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转移话题是在给他台阶下，这是给他时间去考虑的意思，暗示如果他想好了，荣锦楼这一顿就是信号。于是他冲着齐铁嘴点点头：“等过两天有空我让副官开车来接你。”
这个时候的张启山还不知道，在他和齐铁嘴去吃了荣锦楼那顿饭的两个月之后，这位荣锦楼的二厨就会被他高薪挖角到张府专门给八爷煲汤。而荣锦楼也因为有了张大佛爷亲自来挖角厨子这一传说，营业额又翻了好几翻。
.这回是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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