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起缘番外】【这篇写完啦】暂时路过（六）
阿念刚下楼就看到大佛爷他们人手两个背包提着往客厅走来，于是他赶紧跑过去接过齐铁嘴手上的包，望着大佛爷问：“老爸，你们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又不需要过夜，一切从简。”大佛爷把手里的背包放到沙发上。
张启山摊开阿念递来的地图，大家正准备开始商量进山路线时，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小子！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听奴和棍奴满脸焦急从楼上冲下来质问阿念。
“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啊！”阿念移开视线不跟他们对视。
“你胡说！我明明听到小姐醒了还和你在说话，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却又昏睡在床上了！分明就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听奴急得直跺脚，但碍于两个张启山都在场也不能真动手，尹新月虽然晕过去不知所以，她们几个听力好的可是全程一字不落的把事情听了个清楚。
阿念视线飘向窗外，两手一摊：“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大佛爷一看阿念这个样子就知道有猫腻，直接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别给我惹事。”
“痛痛痛！”阿念只能向大佛爷威严的瞪眼低头，老老实实把弄晕尹新月的事交代了。
大佛爷一个巴掌呼到阿念后脑勺上，提着他的脖子带头上了二楼，一群人围在客房里监督着阿念把尹新月唤醒。
尹新月醒来看到床前站了两个佛爷，又是一顿闹腾。好容易把她安抚了，也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尹新月咬咬牙，挽上张启山的胳膊：“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在场的张家汉子们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天都要大亮了，大佛爷无心再浪费时间在这些烦事上，委婉对还在劝说尹新月的张启山表示说不过就直接带上她吧。张启山看了看齐铁嘴的眼色，见齐铁嘴点头，这才板着脸同意了。于是两位佛爷、阿念、齐铁嘴和张日山再加上尹新月和一个听奴一个棍奴匆匆出了长沙城，往十年前貔貅墓的山头赶去。
行走在熟悉的山林之间，看着前方张启山的背影，齐铁嘴有一时恍惚，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金色的黄昏。
“老八，山路崎岖，不要走神哦。”一开始跟阿念走在队伍最后的大佛爷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和齐铁嘴并肩而行，并柔声提醒着。
“哦，谢谢大佛爷。”齐铁嘴回神的同时看到走在前面的尹新月扯着张启山袖子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他低头泛起一丝苦笑。
把这幕尽收眼底的大佛爷往齐铁嘴这边靠了靠，轻声说：“老八，我帮你膈应膈应她，你要配合我哦。”
齐铁嘴瞪大眼睛望向大佛爷，大佛爷对他顽皮地眨眨眼，故意用张启山他们也听得到的音量对他说道：“幸正逢韶华。”然后握住了齐铁嘴的手。
“诶？啊？大、大佛爷？什、什么意思？”虽然大佛爷有提前预警，但齐铁嘴还是被他牵手这个动作吓到，不禁愣在当场。
张启山和尹新月听到齐铁嘴的声音都回过头来，看到他和大佛爷手牵手互相望着站在原地不动，张启山的脸色一下子阴下来。
还没等张启山张嘴，阿念就从大佛爷身后窜出来，圈着大佛爷的脖子把下巴搁到他的肩头看着齐铁嘴笑：“我知道！我知道！爹，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佛爷很满意阿念这个托的表现，笑着对他往尹新月那边偷偷使了个眼色：“哦？你又知道了？”
阿念马上就领会到大佛爷想干什么，立刻加大了音量保证张启山和尹新月能听清楚：“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爹爹说过的相爱之人的十件幸事吗？”
“哟，你还真知道啊。”大佛爷配合地笑，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咬着唇的尹新月。
“那当然，老爸你听着。”说罢阿念就掰着手指头大声数起来：“一幸正逢韶华。二幸青梅竹马。三幸知己同白发。四幸盛世太平弃兵甲。五幸共同笑骂。六幸执手归家。七幸相看无须答。八幸久别重遇仍牵挂。九幸今生姻缘佳。十幸难时人皆散，回首犹望他。对不对？”
“不错，一字不差。”大佛爷对阿念点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大佛爷转头，带着宠爱的笑意看着齐铁嘴：“旧地重游，刚才不禁想起你曾经对我说，一对恋人在这十幸之中若能占到三四，已是上天赐福，而我们占足了九成，要是这样还不能白首偕老，简直天理不容。”
“九、九成？”大佛爷的眼里似有星辰闪耀，齐铁嘴觉得自己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烫的就快要熟透了。
“青梅竹马这一条，怪我，是我来迟了。”大佛爷笑着伸手揉了揉齐铁嘴的脖子。
很好，这下齐铁嘴从耳尖到脖子根都红了个透彻，直接傻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噗，爹，好难得看到你会害羞。”阿念咧着嘴笑：“平时在家里都是你把老爸和小爹爹堵得说不出话。”
“咦？”齐铁嘴又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把。经过之前的接触，大佛爷已经完全跳脱了现在的张启山在他心里的形象，他本来一直以为就算是几十年后，张启山也应该会是一个动不动就皱眉的暴脾气老头。而现在，在阿念的口中，他连未来的自己也有些不认识了。把长沙最凶的张大佛爷和傲娇张副官怼得说不出话的齐铁嘴？他不禁想到“恃宠而骄”这四个字，顿时脸上又烫了两度。
与此同时，把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的张启山和尹新月也是各自五味杂陈，两人心里都吃着莫名的飞醋。尹新月甚至开始有了动摇，她不禁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现在死皮赖脸留在张启山身边又能得到什么呢？难道还真要凭一己之力挑战命运不成？想到这里，尹新月攥着张启山衣袖的手指泄气地减了几分力。
张启山脑袋里则更混乱一些，一方面他刚刚才跟齐铁嘴确定关系不久，再加上时局不稳，他自己也不确定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本来准备走一步算一步尽自己所能照顾好齐铁嘴就是了，没想到却意外的得知了未来的走向，突如其来的责任感让他倍感压力。另一方面他又有点偷着乐的感觉，毕竟现在他知道了他跟齐铁嘴将来会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所以看到大佛爷对齐铁嘴百般呵护他也没办法真的生气，因为他知道那是自己快乐的表现，他只是觉得有点肉麻有点没眼看罢了。张启山甩甩跑火车的脑袋，清了清嗓子对齐铁嘴他们说：“别在那里瞎聊了，快走吧！”然后转身继续赶路。
见尹新月焉了气似的一声不响跟在张启山身后，大佛爷牵着齐铁嘴的手边走边对他挑眉轻笑：“你看，大小姐变老实了吧。”
齐铁嘴点点头，涨红着脸小心的把手在大佛爷手心里抽了抽，试探着轻声说道：“大佛爷，这样不好走路。”
大佛爷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不过还是听话地放开齐铁嘴的手，在齐铁嘴背上轻轻拍了拍说：“好，前面是上坡路，让小猴子走你前面，不好走的地方让他拉着你。路上石子多，容易踩滑，你小心点。不过踩滑了也不用怕，我在你后面，有我接着你。”
“谢、谢谢大佛爷。”齐铁嘴觉得自己都要被大佛爷温柔的目光融化了，赶紧转头轻轻推着阿念往前走：“阿念你走快几步，都快看不到佛爷他们了，我们别走丢了。”
就这样往前走了好长一截路齐铁嘴都不敢转头去看身后的大佛爷，担心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快要被周围的人听到了。没想到这时大佛爷却突然加快脚步，侧身而过插到他前面去了，齐铁嘴整个人愣了一下，又怕是大佛爷发现了什么危险，赶紧跟上去。几步小跑过去，齐铁嘴才看到走在前面的所有人都停下来了。原来是他们遇到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坎，现在尹新月正由听奴和棍奴扶着下坎，张启山和张日山则直接跳了下去站在一旁等着所有人下去。
大佛爷跟阿念说了句什么，阿念就走到齐铁嘴身边来了：“爹，你先下去，老爸在下边接你，我在上边看着你。”
齐铁嘴正想跟大佛爷说不用，大佛爷就已经跳下坎去了，一边低头踢走地面上的碎石块一边向坎上的他伸出手。齐铁嘴看着大佛爷定在半空的掌心，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大佛爷…你…你这是要牵我？”
大佛爷抬起头反问齐铁嘴：“不然我是要求雨吗？”然后又笑着勾勾四只手指头，“手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齐铁嘴身上，尹新月咬牙切齿地瞪瞪他又瞪向张启山。张启山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尹新月的样子，只是皱着眉看向齐铁嘴这边。
齐铁嘴恨不得立马有个地洞钻让他进去，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咬咬唇，抓住大佛爷的手，借着他的力稳稳落到地面上。
坎已经下了，但大佛爷却没有放手，自然的牵着齐铁嘴的手就继续往前走。
“大、大佛爷，我自己走就好了。”瞄到张启山用眼神不停的向这边射飞刀，齐铁嘴满头黑线地拉了拉大佛爷的手，示意他放开。
“啊，抱歉，我习惯了。”大佛爷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着松开了手。
大佛爷这么听话，齐铁嘴反而觉得有点像自己偏袒张启山而欺负了大佛爷一样，满心歉意的挠挠头，接下来的路上他隔一会儿就会找个话题跟大佛爷聊聊天，以减少自己心中的罪恶感。
走了大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当年的貔貅墓前。齐铁嘴立刻掏出罗盘看了起来。
“行了，别算了。反正都是大凶。”大佛爷笑着拍拍齐铁嘴的头，“这墓被我们拿下有十年了，应该没什么危险。就算有什么事儿，我拿小猴子给你当盾牌用，你别落单就行。”说罢又伸出手，用眼神询问齐铁嘴要不要在墓下跟他牵着手走。
齐铁嘴哪见过这样把自己当祖宗宠的张大佛爷，脸上又是一阵热辣，想想之前已经拒绝过大佛爷两次了，齐铁嘴抖着胳膊握住了大佛爷的手。被大佛爷稳稳扣住掌心的同时，他忍不住往几步开外被尹新月拉着的张启山那里瞄了一眼，而那边脸色赛过锅底的张启山也正巧瞪过来。视线相交，齐铁嘴满头黑线，在心里叹了口气：糟了，佛爷要炸了。
不过还没等张启山发作，阿念已经扯着齐铁嘴的袖子对大佛爷抱怨起来：“老爸你怎么这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大佛爷斜眼瞅着阿念，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好意思推你去当炮灰？”
“那我要是受伤了怎么办？”阿念扁嘴，神态像足了耍赖时的齐铁嘴。
“治呗。”大佛爷笑。
“扎心了老爸！”阿念又拉拉齐铁嘴袖子，对他噘嘴，“爹~~~”
齐铁嘴脸上更烫了，望着大佛爷底气不足地说：“…大佛爷，让小孩子打头阵好像是、是不太好…吧？”
“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小什么孩子啊，他就是想让你哄哄他。让他走前面，你知道他的体质，他伤了也好得快。”大佛爷对着齐铁嘴声音又温柔了两分。
“我要是受伤了，爹是要伤心的。”阿念跟大佛爷做最后的角力。
“那你猜是你受了伤你爹更伤心，还是我受了伤你爹更伤心？”佛爷依然微笑。
“…行了行了！我走前面就是！”答案很明显，阿念放弃了无谓的争宠，走到队伍最前面，转身对站在旁边的张启山他们招招手：“大家跟着我走，别落单了。”
尹新月一脸不耐烦拉着张启山说：“行了，我们快进去拿了那个什么珠，让他们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真是，看着烦死了！”
张启山终于忍不住把尹新月的手从身上扒下来，皱着眉对她说：“你和听奴棍奴留在这里等着。”
“什么？我也要去！”尹新月跺脚撒泼。
“在这儿老实待着。”张启山杀气外露，把尹新月吓得缩到了听奴棍奴身后，嘴里还嚷嚷着，却不敢再跟着往墓里走了。
墓下的行程异常顺利，貔貅墓里的机关十年前就被张启山和张日山破坏光了，当年被屠的食尸鬼们更是腐化得只剩一堆堆骨头渣，张启山他们在陪葬品里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颗白玉珠。
“那，我们现在就回张府？”阿念望着大佛爷问。
大佛爷伸手一弹阿念脑门，给了他一个白眼：“还用回什么张府，直接在这儿做法就好了嘛。”
“哦哦哦，对哦。哈哈~”阿念揉着脑门傻笑两声，把白玉珠递到齐铁嘴手上。
齐铁嘴捧着白玉珠，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感。他知道大佛爷其实一直都急着想回到未来，他也知道身边的张启山在历经种种之后就会成为大佛爷，但他竟然还是有点舍不得。
大佛爷仿佛看出齐铁嘴的小心思，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微笑着说：“别忘了我给你们的那道符。好了，现在，请送我和阿念回家吧，你跟日山在那边应该都等急了。”
齐铁嘴点点头，从包里取出符咒和法器，张启山把随身带着的护心镜取下来给了齐铁嘴就和张日山自觉退到了靠近墓道的耳室里。伴随着齐铁嘴的念咒声，主墓室里一阵火光大盛，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齐铁嘴走到耳室门口和张启山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到他身边把护心镜递给他：“他们回去了。”
张启山点点头，把护心镜挂回心口，随后向齐铁嘴伸出手：“我们也回家吧。”
齐铁嘴眼眶一热，紧紧握住张启山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往墓道口走去。
“……佛爷，你给我的二响环，我可以自己做主吗？”齐铁嘴抿着唇，在思考着什么。
“给了你就是你的了。”张启山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
“谢谢佛爷。”齐铁嘴点点头。
张启山看到齐铁嘴眼里闪过坚定的光，也跟着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墓道口，尹新月见他们手牵手走出来，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走过去就想拉开张启山，却被一直默默跟在张启山身后的张日山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这里有你插手的份吗？”尹新月狠狠瞪张日山一眼。
张日山没有理她，倒是齐铁嘴开了口：“尹小姐，可以请你借一步说话吗？”
尹新月一脸疑惑的被齐铁嘴带到一边，张启山也不明所以，只能站在远处干看着，生怕尹新月一言不合就要对齐铁嘴动手。张日山则暗自防备着离他不远的听奴和棍奴。
张启山不知道齐铁嘴跟尹新月说了什么，只看到齐铁嘴从手上退下二响环放到了尹新月手里，然后尹新月就气冲冲的带着听奴和棍奴下山去了，经过他的时候，她红着眼眶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跟她说了什么？”张启山又牵起齐铁嘴的手，两人慢慢往回走，张日山如往常一般默默跟在他们几步之后。
“总之，她已经答应我，你和她的婚约一笔勾销，她下山就直接回北平去了。如果以后新月饭店有事，我们张齐两家一定要竭尽全力帮忙。佛爷，你可以向我保证以后会尽力让九门和新月饭店井水不犯河水吗？”齐铁嘴轻轻晃着张启山的手。
“我保证。”张启山点头。
齐铁嘴笑出两个温柔的酒窝，他看着张启山的脸一时不想移开视线，便停下脚步，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替张启山理了理头发：“佛爷，那道符，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张启山抓住齐铁嘴流连在他发间的那只手，在他的掌心里落下一吻：“烧了吧。”
齐铁嘴的笑意更深了，整个人往张启山身上靠过去，额头跟额头贴在一起：“……下山之后我们再找地儿烧好不好？”
“你舍不得？”张启山微微撅嘴。
“张启山，都怪你太可爱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几十年后，我都舍不得放你走。”齐铁嘴闭上眼，张启山温热的嘴唇随即覆上了他的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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